救命緣起,二十年前在關原《人醫心傳》241期

文/洪素養、魏玉縣

關原, 海拔兩千三百七十四公尺,是中橫公路上可以觀賞雲海的景點,關原加油站則是全臺灣最高的加油站;二○○三年,林延信在這個全臺灣最高的加油站拿到一本《慈濟月刊》而驗血建檔,二○一七年捐出造血幹細胞救人;二○二三年十月,與被他救了一命的維維歡喜相見……

維維三歲時罹患血癌,化療後頂著小光頭還是保持童真又調皮。圖/楊宇婷提供

三歲幼兒罹血癌 父母身心煎熬

孩子才三歲就被診斷出罹患血癌,開始一連串嚴苛的治療,這對父母親來說,是何等的打擊!尤其是孩子的姑姑也是因血癌離世,期間一直等不到造血幹細胞配對成功,讓父母更加憂心!

媽媽回憶當時,以為維維只是感冒,帶他去醫院,醫生發現他頸部後方長了一個突起,本以為是感冒引起淋巴結腫大,但吃了藥也沒有消腫,醫生幫忙轉診到林口長庚醫院感染科,經抽血檢查,確診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緊急通知需住院治療。

「維維才這麼小,怎麼會得到這個病?」孩子確診,對媽媽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他們上網查資料,愈查愈害怕,看到資料說急性骨髓性白血病的存活率低,再加上爸爸的姊姊正是因白血病在化療期間失去生命,他們想著是不是乾脆放棄治療,不要讓孩子受無謂的苦,夫妻倆抱頭痛哭。

維維的媽媽申請留職停薪,專心陪他住院治療,外公、外婆輪替照顧,讓媽媽可以稍微休息。原本好動的維維,突然間只能躺在床上,身上接著一些管路,飲食也要限制,有時就忍不住發發脾氣。因為藥物治療,維維食欲也不好,外婆就特別準備他愛吃的飯菜,每天專程送餐到醫院給他吃。

維維從二○一七年六月開始化療,總共進行了四次化療,在第三次化療時,爸媽主動詢問醫師,確認造血幹細胞移植是適合的方式,於是先與維維的姊姊配對,可惜不符合,轉而向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尋求配對。

原本活潑好動的維維只能在病床上,手上、身上接著針管治療,時間久了,難免會生氣,食欲也不好。圖/楊宇婷提供

第二位配對者成功捐贈
父母回饋驗血登記

「當知道有捐贈者時,心情是非常興奮,後來又被通知因某些因素,捐者無法捐贈,那時心情是跌落谷底,落差很大。」維維的爸媽描述那段時間的心情像搭雲霄飛車一樣起起落落。後來轉念接受,繼續等待維維的有緣人,「幸好很快有第二位捐者出現,當時心情就比較平穩,很高興捐者願意捐贈。」

維維在移植完成後,順利出院。初期的回診,維維的爸爸媽媽都會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隨時做好再住院的準備。還好接下來的每一次回診,維維的健康愈來愈穩定,全家人的生活也逐漸回歸正常。因為維維接受了陌生人的幫助,爸爸及媽媽也去驗血建檔,為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的救命資料再添兩筆。

六年後的健康小男孩
爸媽珍惜日常的幸福

從維維接受移植到六年後的現在,終於可以跟捐贈者相見歡。成人尺寸的受髓者背心,穿在十歲的維維身上,對比出他的嬌小,讓人更捨不得小小年紀就生病的他,更歡喜他好好活了下來。

爸爸回想起那段期間:「好像面臨一個很大的暴風雨,這個病不只打擊一個人,打擊我們一整個家族。」媽媽說:「走過這一段才能體會,其實很多的日常不是理所當然。風暴過後才發現,平凡就是一種幸福。」他們也感謝周遭的親朋好友給予的支持與協助,有的幫忙照顧維維,有的幫忙做飯、送飯⋯⋯他們今天才能撐過去,有這個機會來感謝這位捐贈者。

維維被主持人問到:「那時候有什麼不舒服嗎?」維維小聲地回應:「沒有。」全場的人聽到他這淡淡的回應,都笑了起來。媽媽馬上接著說,孩子那時候吃不下,情緒也不好,她希望維維可以從此拋掉不快樂的記憶,好好的學習,快樂的出去玩。

林延信讀了《慈濟月刊》一篇文章而驗血建檔,配對成功後毫不猶豫完成捐贈。攝影/蕭必亨

看到對的事立刻去做的行動派

每一位站在臺上的受贈者及家人,最期待的就是可以見到救命恩人,維維的父母親也不例外。尤其這位捐贈者對他們來說,更是意義非凡。因為維維原先的配對者因為有事無法完成捐贈,林延信是第二位配對者,幸好他立刻就同意捐贈。而林延信當初會去參加驗血建檔,也有一段奇妙的因緣。

二○○三年完成建檔的林延信,當時正在梨山、大禹嶺工作,那邊有一個關原加油站,站長是一位慈濟志工,當地人去加油的時候,站長都會跟他們聊天。有一天,站長拿了一本《慈濟月刊》給林延信,當中的一篇故事打動了他。

〈打開慧仙的伊妹兒〉這篇文章,是一位航空公司空服員王慧仙小姐寫下她捐贈造血幹細胞的心路歷程。

大約六、七年前,我就登記參與志願捐髓,那時候年紀輕輕,只知道很有意義就去做了。沒想到,才剛幫好友辦完告別式,還是很難過的時候,就在我生日那天,接到慈濟的電話:「王小姐,恭喜你配對成功!」

當時,我真的很激動也很感慨,想到好友在飛機上連救她的機會都沒有,而今我卻有機會救人一命⋯⋯說什麼我也要救。

文中提到,她的好朋友因華航空難意外過世(二○○二年五月二十五日,一架華航班機在澎湖外海發生空難),所以在接到配對成功的電話通知之後,她無論如何也要捐髓救人。

文章生動有趣又帶點傷感的內容深深吸引著林延信,他心想,下山的時候如果有機會,他也要去建檔,「心動,不如馬上行動」,說做就做的林延信,在二○○三年如願建檔登記,完成心願。

想不到時隔十四年,他被「選中」了,有一個陌生的人在等著他的造血幹細胞救命。接到配對成功的電話時,林延信說:「心情滿高興的,既然可以幫助別人,我一定會去捐。」當時家人的想法也都很認同,「怎麼可以不救呢?」

林延信為了讓自己的細胞更健康,戒掉了有時晚上喝點小酒的習慣,也在慈濟志工的陪伴下,完成了捐贈造血幹細胞的一系列程序。

林延信(左)告訴維維(中)要感謝所有默默付出的人。右為維維的媽媽。攝影/蕭必亨

受贈者維維與捐贈者林延信,身體有著相同的第六對染色體,想不到連外貌都有著一家人的親切感。後方為維維的爸爸。攝影/童茹堂

常存感謝心
感謝所有默默付出的人

他以懇切的心情告訴站在面前的維維,希望維維能多體會這社會的善意,如果沒有那位加油站的站長、寫文章的那位空姊,他是不會有因緣參加建檔的。他提醒維維:「你要感謝這些默默付出的人,以及這些慈濟志工,他們真的為了(骨髓或造血幹細胞捐贈)這些事,做了非常大的貢獻。」

維維很慎重地準備了一段話送給林延信:「我以前生過病,曾經身體很不舒服,但是因為有你捐骨髓(造血幹細胞)給我,所以我現在才可以更健康的學習,快快樂樂的出去玩。所以我很感謝你,我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維維這段真誠的表白,讓臺下所有人為之動容。維維的爸爸也誠懇地對林延信說:「今天維維身上流著你大愛的血,身為父母,我們會好好教養他,讓他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對社會有貢獻,把這分大愛傳遞出去。」

捐贈者林延信叮嚀維維要感謝所有成就造血幹細胞捐贈與移植的所有人,圖為與苗栗區骨髓捐贈關懷小組志工合影。攝影/童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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